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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青春驛站唐家?guī)X——北京“蟻族”紀事 |
青春驛站唐家?guī)X——北京“蟻族”紀事
一縷陽光透過狹小的夾縫照在唐家?guī)X胡同里，這里是容納了四五萬多帶著夢想的“蟻族”年輕人在京城扎根的“蟻穴”。這個城中村隨時面臨有關部門的整治。 攝影_劉浚
2010年1月10日，北京一個每人月租280元的6人青年公寓，床鋪和電腦是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。 攝影_孫濤
一名女孩在菜市場買下一小塊豬肉。居住在唐家?guī)X的年輕人大多自己買菜做飯，尤其周末，既節(jié)儉，又能改善一下生活。 攝影_孫濤
他們受過高等教育，
他們主要從事臨時性工作，
他們經常處于失業(yè)半失業(yè)狀態(tài)
他們遇到了一個競爭殘酷的年代
他們的平均年齡集中在22—29歲之間
他們主要聚居于城鄉(xiāng)結合部的“聚居村”
他們是有如螞蟻般的”弱小強者“
他們在國內城市有過百萬之眾
【賣肉的，修鞋的都來開發(fā)樓盤了！太瘋狂，太無語】
寒冬夜長，路燈在早晨7點鐘熄滅。公交車站站牌下早已站著幾十個人：清一色的年輕面孔，背雙肩包、挎電腦包，操著全國各地的口音，把能穿的厚衣服都穿上了，還是冷得摩拳擦掌在原地不停打轉。這是唐家?guī)X，北京海淀區(qū)北五環(huán)外的一個不起眼的城中村，本地居民三千余，外地租客卻有四五萬，租戶中絕大部分是“大學畢業(yè)生低收入群體”。由于地處城市環(huán)線，交通相對便利，大面積建起的合法、違法的出租屋價格低廉，成為眾多大學畢業(yè)生棲身的首選。
每天清早出門，入夜才回，與村里鄰居沒多少聯(lián)系……除了房租和水票。這是這里許多年輕人的日常寫照。對他們來說，這里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。
27歲的洪衛(wèi)兵與新婚妻子何鄉(xiāng)蘋剛剛搬進唐家?guī)X的金華公寓。每月400元的房租，外加120元的冬季取暖費，將簡單的行李搬進屋子后，愛情和心情都有了著落……
劉成良又失業(yè)了。之前，他在中關村一家小公司找了份策劃的活兒，工資平均1200元/月。他和 23歲黑龍江來的大學生榮忠輝同租，兩人分擔400元的房租，再加每月150元的伙食費。15平米的房間只能擺放兩張單人床，除了一個衣柜沒有任何家具。在一張矮桌上，劉成良熟練地切著豆腐干，沒有鍋，他用一個電飯煲來炒菜，用筷子作鍋鏟。劉成良認為現(xiàn)在這個階段只是過渡， 他有個新的創(chuàng)業(yè)計劃。他最希望尋找到的投資方， 一個是柳傳志，一個是馬云……
“蟻族”這個概念是青年學者廉思提出的。之所以把這個群體形象地稱為“蟻族”，是因為該群體和螞蟻有諸多類似的特點：高智、弱小、群居。據(jù)統(tǒng)計，僅北京一地就有至少10萬“蟻族”。 北京的唐家?guī)X、小月河、馬連洼……都是著名的“蟻域”。 上海、廣州、西安、重慶等各大城市都有大量“蟻族”， 被稱為繼農民、農民工、下崗工人之后出現(xiàn)在中國的第四類弱勢群體。他們有著社會最敏感的觸覺，體驗了這代人的痛苦和彷徨。
《農村、小縣城出身的80后身處大都市的十大尷尬（圖） 》
史記——《80后傳》
▲2009年11月23日早高峰時段，北京唐家?guī)X，公交乘務員用力把趕著上班的年輕人往車上推。CFP供圖
2009年12月26日，北京唐家?guī)X村。公交站牌上貼滿招租廣告。本報記者孫濤實習生劉陽攝
每天清早出門，入夜才回，與村里人沒多少聯(lián)系……除了房子和水票。
———租住在北京唐家?guī)X村的“蟻族”之一劉成良這樣總結“蟻族”日常生活
逾百萬大學畢業(yè)生，因低收入而如螞蟻般群居在北京、廣州等大城市邊緣的村落，雖忙碌而清貧，但為明天打拼的夢想不滅。
唐家?guī)X的一天
清晨起霧了，唐家?guī)X聽不到一聲雞叫，倒是哐哐啷啷的公交車叫醒了這個村莊。7點后，巷口不斷擁出一群群腳步匆匆的年輕人。破舊的公交車準時進村，一停下立馬陷入人群包圍，站在門口的售票員一邊用力將人往車門里塞，一邊高聲嚷著“再擠擠，再擠擠。”
同時，出村公路上，那些沒擠上公交的人，有的三五成群地步行上班，還有一些則騎著自行車直往村外沖刺。
唐家?guī)X的一天開始了，這個村莊的住民奔向了主城，為著衣食，為了理想。他們不是農民工，而是剛畢業(yè)不久的大學生。
2008年初，北京大學博士后廉思著手對這一特殊人群進行研究。一年后，廉思和他的調查小組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調研報告。他們將棲居在北京唐家?guī)X、小月河、馬連洼等地的低收入大學生群體，稱之為“蟻族”。其實，目前在北京、上海、廣州、西安、武漢等其他幾個高校云集的大城市，也都同樣存在大量“蟻族”，主要分布在城鄉(xiāng)接合部，大多從事銷售、文員、電腦編程、保險營銷等工作，全國“蟻族”總規(guī)模則預計在百萬以上。
“要是半小時之內的路程，我通常都不坐車，走著去”，來自湖北的劉成良沒出門，窩在303公寓專心謄改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計劃。他與村里人基本上沒什么聯(lián)系，“除了房租和水票”。據(jù)唐家?guī)X村統(tǒng)計，該村村民只有3000多人，而前來租房的大學生卻多達4萬—5萬人。
上午9點過后，唐家?guī)X又暫時恢復幾分北方村落的面貌。有狗從正街破爛的街面上不緊不慢地跑過，一個騎自行車的小販響著鈴鐺慢慢駛過。偶爾透過街角還沒正式開張的餐館窗戶，有時可以看到三兩個遲起的年青人，衣著整潔干凈地從窗下走過。休息時，這些年青人最常去的地方是網吧。
晚上7點后，當晚是平安夜，唐家?guī)X街頭魔法似擺出了好多盛裝的水果攤。下班的年青人開始返村，不少人停在水果攤前饒有興致地挑選蘋果，小販們吆喝得更起勁了。
已近22時，劉成良搭上一輛公交，打算連夜給女朋友送一個蘋果去，“平安夜一定要吃蘋果，并許一個愿，會很靈的”。
尋夢唐家?guī)X
從北京北四環(huán)向北，坐公交要倒兩趟車，花上一個多小時，就可以到達唐家?guī)X———這個北京五環(huán)以外、與昌平接壤的小村落。
“我剛來的時候，既慶幸又擔心，慶幸在北京還能找到這么便宜的房住，擔心的則是環(huán)境確實太差了”，劉成良前年10月來到北京，曾在酒吧歌舞廳做過活動策劃。
唐家?guī)X到處是村民自建的“握手樓”。樓高一般2層—5層，站在樓內走廊，很容易看到對面樓里的光景。村里八九成的租客，都是剛畢業(yè)不久的大學生，村民將房屋隔成10平方米—15平方米的單間，根據(jù)不同的廚衛(wèi)配置，每間每月收取300元—800元的房租；有的干脆建得像大學宿舍，設有公共的洗衣間和衛(wèi)生間。
北漂幾年后，劉成良和高中同學阿峰取得聯(lián)系。阿峰從中國地質大學畢業(yè)后，在廣州一家公司做事，由于不堪忍受公司內部復雜的辦公室政治想辭職。劉成良于是勸阿峰來北京，“我當時住在三環(huán)以內的地下室，就介紹他來了唐家?guī)X。”初到唐家?guī)X，阿峰挺失落的，一切又得從頭開始。
奧運前，劉成良被國家工商總局招去做了安保人員，朝九晚五，包吃包住，除了每月工資1200元稍有遺憾外，工作也不繁重。后來，他的工作調整為專門負責信訪接待安保。今年7月，他又辭了工。
那時，阿峰已找到一份穩(wěn)定的工作，月薪漲到了3000元—4000元，在女朋友的要求下，阿峰搬離了唐家?guī)X，但已提前交付一年房租，房東不肯退，于是劉成良接下了這個15平方米的單間。他說，現(xiàn)在就算閉著眼睛，也能摸清在外人看來迷宮般曲折幽深的胡同。
劉成良很快在上地中關村一帶的一家小公司找了份策劃的活。工資不高，平均1200元/月，“跟剛畢業(yè)的大學生差不多”，據(jù)他自己打聽，住在這里的大學生，60%—70%都是月工資1200元—1500元，干的也多是銷售、電腦編程、軟件測試、文員或者電腦推銷員等活。
同室兄弟
兩三個月后，劉成良因種種原因再次失業(yè)。每月加上水、電、暖氣等共800多元的房租，讓他感到吃力。一個下午，劉成良到村里網吧發(fā)了一則求合租的信息。
10月的一天，有個電話打進來，問他是否找人合租，劉成良同意讓對方過來看看。沒幾天，戴著厚厚眼鏡的榮忠輝，背著更簡單的行李，敲開了這間公寓的門。
23歲的榮忠輝，黑龍江鐵力人，2005年，他考上黑龍江石油大學。大學畢業(yè)，全班30多個同學，1/3有關系或成績特別好的人順利簽約，成績中下等的則基本都沒戲。榮忠輝自己也去參加過兩三次畢業(yè)前招聘會，人山人海，等擠過去，人家早就說不要。畢業(yè)離校時，班長幫他在派遣證上隨便填了個當?shù)貒螅退恪罢胶灱s生”了。
7月底，榮忠輝和一個同學結伴來到北京應聘，第一次差點受騙。其后又找到過兩份工，都是月薪1500元左右的工作，都是在上地中關村一帶做銷售，要么賣芯片，要么推銷電腦硬件，但都干不長，最長一次是干了兩個月。
“被子是隔壁女孩送的，枕頭也是，褥子是我花40塊錢買的，”宅在公寓休息調整的榮忠輝，指著床上的全部家當有些發(fā)愁：北京驟然降溫。臨近過年，出去找工作看來也不是一個好時機。除了看小說，游戲仍是他的最愛。村里共有四五家網吧，家家生意好得不行。
合租顯然讓兩人都輕松不少。在唐家?guī)X合租非常普遍，男女合租也比較常見，甚至還有出租床位的。“最擠的一間，我曾見過兩對情侶合租”，榮忠輝比畫，“那個單間比我們的還小”。
理想和現(xiàn)實
12月23日下午，一身穿黑夾克的男人站在巷口海侃：“我就一農民，可我這里住的全是大學生，有幾個搞電腦編程的，月收入還過萬呢。”這是村里一位有著兩層樓的房東。另一房東則小聲叮囑租客：“水費、垃圾費加起來一月10塊，不算在房租內，能避開聯(lián)防隊(你)也可以不交”。
要想避開這一俗稱“水票”的費用基本不可能。“每個月總有幾天，聯(lián)防隊突然就兩頭夾擊，一隊在街口守著，一隊在村內各巷道巡視，見一個攔一個，拿不出當月交錢的憑證，就得重新買，”凡被攔上了，大多數(shù)人還是會選擇交錢，以前為這個也曾發(fā)生過打人事件。
劉成良歇下手里的活，自己動手做晚飯，同時給女友發(fā)了條短信。在一張矮桌上，劉成良熟練地切著蘿卜絲，沒有鍋，他用一個電飯煲來炒菜，用筷子作鍋鏟。“我喜歡北京的文化氛圍，這里很包容，發(fā)展機會多。”
他有一個創(chuàng)業(yè)計劃。“就是想辦一個網絡超市，不賣實物，只充分發(fā)掘、展示人最有價值的部分，比如寫信就是一個單獨欄目，里邊可以有各種各樣的信件，還有旅游、見聞、甚至炒菜、讀書等等欄目。”眼下，他最希望尋找到的投資方，在他心目中，一個是柳傳志，一個是馬云。
比大多數(shù)唐家?guī)X租客幸運的是，劉成良曾有過兩任女友，目前正與第三任女朋友談戀愛。生活不定，愛情也飄忽。去年他與第二任女友分手后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怎么也不會笑了。
今年5月的一天，他在脖子上給自己掛了個大大的紙牌，上寫“請保持微笑”幾個大字，然后一臉頹喪地站在了川流不息的王府井街頭。很快他被警察帶走，3小時后放人，他發(fā)覺自己居然又能笑了。
劉成良不準備回老家過年，對著狹小卻收拾整潔的公寓，他說想留在北京不走了：“來北京，就是為了有所作為。”
采寫：本報記者 楊曉紅
族群素描
他或她都是大學畢業(yè)不久，在北京、廣州、武漢等大中城市討生活，因廉價房租而選擇居住在城鄉(xiāng)接合部，大部分時候還要和別人合租。他們有如螞蟻般“高智、弱小、勤奮、群居”；雖都接受過高等教育，但收入?yún)s并不高；雖然生活忙碌、愛情飄忽，但對未來的憧憬卻一直不曾放棄。這一族群雖人數(shù)超百萬，但多年來卻不被人關注，最近才因一個調查走入公眾視線。 (本文來源：南方都市報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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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[本貼被作者本人于2010/2/13 16:24:17編輯過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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